错过了最佳期,花开依旧

这几天，所有的自媒体发布最多的，就是盛开的桂花照片。

大自然就是这么神奇。天地之间就是这么平衡！年年花开年年开，四季轮回从头来。今年因为温度，桂花迟迟不开。很多朋友问，今年的桂花，难道不开了吗？回想这些年，早开的桂花在七月中旬，最常见的日子应为中秋前后。今年呢？过了重阳，依然没有花汛。

没想到仅仅一个冷空气，没有端倪的桂树上，迅速完成了打苞、绽放的过程。似乎，每一棵桂花树都匆匆忙忙奔跑着，抢在更为严寒季节到来之前绽放，将它们将孕育每一朵花的时间缩短又缩短。为什么？我在、我活着、我要宣示！一年的辛苦和等待，不能就此湮没。

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。桂花，更是。你可以忽略一株默默无闻立于墙角的桂树。它绝大部分时间不动不变，停滞了光阴。桂树是常绿植物，通常看不到树叶被风吹叶落的时光，也看不到新叶从光秃秃的枝上冒出。其实，细嫩的芽叶时不时都有，因为小被无视。松树，以长青被称颂，好像从不落叶。其实松树年年更换新枝旧叶，只是悄悄地进行而已。

今年的桂花，终究开了。迟一点早一点，对人无所谓，对花究竟有没有影响，不知道。行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，每一个犄角旮旯，到处充溢着桂花的气息。细看今年桂花树，特奇怪。每棵树没有小花苞。花开以后去看，所有的花蕊处于全部绽放的状态。有一棵树上的花略显疲态。不是渐次，而是整棵树的花，都白了头一般，少了本有的娇嫩。

辛稼轩说：“惜春长怕花开早，何况落红无数。”可是，惜春如稼轩者，也只是文字上的怜惜，改变不了任何一种花草树木该有的青春。我想，假如稼轩在，看到今年桂花的独特，会留下怎样的文字？

与桂花一朝灿烂相反，今年的栾树花，可惜了。真的太可惜了。每年秋天，有一段长长的时间，欣赏栾树逐渐灿烂的笑容。从细小的黄色花苞开始，到开放出红艳艳的一片，需要慢火炖汤一般，急不得。

今年，刚看到少量栾树的花，立在枝头。一场风雨，便打落了众多花苞苞。随后天气断崖般降温。这几天，天气回暖。栾树枝头的花儿，如华盖般浓厚壮硕。只是，它们少了颜色。仿佛营养极端缺失的容颜，惨淡的模样。

刚看到一棵两棵这样的树，尚不觉得。看到很多棵这样的树以后，忽然产生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。“早起的鸟儿有虫吃”？早开的花儿有什么？栾树花没有什么香味，全凭颜色争俏。这一刻，没了颜色。或者说，本应该的红色，像枯木纸片一般，没了生机。它们还在树顶上，没做好掉落的准备。

那些花儿，像往年一样，蓬蓬勃勃盛开的时候，何尝想到，开放之时便是凋落？青春美好的生命，经不起风吹雨打的残酷。

何止花儿？号称最强大的人类，经得起什么？一个富裕的家庭，经不起一个亲人的恶疾。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创业者，经不起一场疫情被封控的个把月。因病致贫不是个案，断供的房子被银行收回也常常见诸媒体。这些本以为无所不能的人，一旦被“意想不到”光顾，便如同风雨中的花儿似的，瞬间失去了光华。

桂花的气息，至少还有几天。花开了，忍不住出去走走。什么都不看，什么都不干，就这样漫无目的地溜达，感受大自然在冬天即将到来的时候，送来的一丝温馨。

路边，还有片片红蓼，红中夹白。据说这是古人的调料，想来有了成千上百年岁月经历吧。对于今年天气的怪异，一定见得多了。以前看到红蓼，没有产生过一点点感慨。今年看到，却忍不住慨叹两声。

喧嚣的生命，总有冷寂的一天。灿烂的芳华，总有凋零的寂寞。唯有这种低矮到尘埃里的小小植物，却历经岁月无数的春夏秋冬，在酷寒酷暑过后，静悄悄地开放。红蓼大多数很矮小，紧贴地面。也有一些行为出众者，有少见的茁壮枝条，将简单的小花，开出了万般风情。

每一个生命，都是天地的馈赠。每一粒种子，都会发芽。所有的生命，各有自己的生命轨迹。除了人。人类自诩的盛世良医，或许只是偶尔拨弄到生命的密码。被改变的少数基因，或许成为更多人的灾难。

当轰轰烈烈的桂花，黯淡了以后，花魂鸟魂都将冬眠。另一个已然开放的傲霜斗雪的菊花，会粉墨登场，唱一曲“我花开后百花杀”的好调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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